态度与方法 胡适先生将他对实验主义方法论的理解，归纳为“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”。此论十分著名，几乎成为先生的标志。假设与求证，是方法论中两个重要的步骤，但大胆与小心，却是一种为学的态度。胡先生有意将两者放于一起，以强调两者的结合。余读此论，真有豁然开朗之感。 态度当然十二分重要。以敞人之体会，态度应摆在方法之上来议，因为什么样的态度，实际上决定了怎样运用方法，用什么样的方法。就律师职业来论，每一件诉讼案件，都存在诉讼方案的选择。就某些个案言，方案选择上务必大胆，但求证过程都务必小心，我谓之“如履薄冰，如临深渊”。因一得可能决胜千里，一失可能一败涂地。一旦方案有误，求证不足，后果不堪设想。 胆大心细，乃法律工作者之重要态度。不才个人经验，大胆与小心之间，还应以小心为上。小心驶得万年船。小心翼翼，谨言慎行，都是必要的工作态度。在具体工作中，小心谨慎，是在逼自己养成“不苟且”的习惯。本律师多年的积习，文书至少要改三遍，重要文件几易其稿，乃家常便饭。代理原告案件，未经小心论证，绝不贸然出手，故余执业十有六年，失手案件屈指可数。而且，值得一提的是，也从未有过客户因工作原因，愤而投诉敞人。之所以要在此得瑟一下，实际上是想告诉后生，这一点小成绩的取得，于我无它，态度使然。 但工作不够大胆，于法律职业也不行。律师执业年限越长，遇到的难题越多。遇上难问题，没有胆量，无法完成。很多疑难杂症，如何解决，往往就一个方案的选择。选错了就玩完；脉把准了，就可能手到病除。这一点就像动心脏病手术，风险最大，动刀子的又多是名医，但病人却多死在手术台上。—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，但你不能只盯着失败案例，而应当多看到成功个案。 为保护职业声誉，许多人选择做风险较小之案件。敞人倒是觉得，艺高才会大胆。如果你足够自信，就得选择大案、要案、难案，挑战自己。胆子要大，但不能只有愚勇，必须要有专业保障，必须以小心为要。否则，无异于请兽医来治病，倒楣鬼挂掉是早晚的事。 有了正确的态度，执业中有点成绩，定然是早晚的事。方法论中的假设与求证，多是专业技术活。态度对了，技术活相对好办。因为如若你专业不行，身边还有人行，虚心求教便好。再说，态度对了，不仅影响到个人怎样运用方法，甚至可能决定他怎样运用方法、采用什么样的方法。你会想办法，把专业问题搞定。 专业上的精进，本人虽无所建树，但亦有一点心得。也即，除了厚积薄发的笨办法之外，别无它途。何炳棣先生说，要“扎硬寨、打死仗”，便是这个道理。故须持以老实态度，勤、谨、和、缓，一步一脚印，长年累月，坚持不懈，以期实现专业突破。有关这一问题，本人也曾另就小文，在此不再赘述。 行文至此，笔者隐约记起萧公权先生曾于《问学谏往录》中，提及为保证“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”之功效，须在此前另加上“放眼读书”之方法。可就不才之陋见，求证之过程，当然须得“放眼读书”，否则还不如去求仙，实无必要多此一举，以存添足之嫌。可萧公权先生之见，不也正是在提醒我等愚公愚妇：如不读书，所谓的态度与方法，你们又能有怎样的玩法？！（2018/1/27草就于金陵风雪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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